第3版:廉江新闻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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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ww.ljxw.com 杨安民 发布时间:2021-1-26 人气:65 |

山村的春节(网络照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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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杨安民 客家人流传着这么一句谚语:打一千骂一万,除夕晚上齐齐吃年饭。无论是富裕抑或是清贫人家,除夕吃年夜饭是千百年来的头等大事。我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的人,除夕吃年夜饭也不是大姑娘坐大花轿——头一次。时下,我们兄弟三人已经成人长志,无论是忙于生计抑或是轻松闲暇,无论是远离家乡创业或坚守故里,除夕年夜晚,大家都会想尽千方百计,跨越万水千山,相聚于家团团圆圆地围在一起吃年夜饭。日子在变迁,生活在变迁,味觉在变迁,不变的是父母亲用爱做的年夜饭,始终是一道饱含浓浓亲情的盛宴,每嚼一口,无不感到幸福在全身淌流。 腊月到了,年的味道就越来越浓了。小时候,为了让全家过上丰富多彩的年,每逢腊月时节,父母亲总是做足功夫。每当看柴屋里堆满着密实的干柴,看着圈养的鸡鹅发出“格格”的叫声,看看阳光下悬挂在门前麻木树干干净净的蚊帐,又看看修缮一新充满着客家人气息的房子,那时候,尽管家里的日子拮据,父母总是一脸阳光。 除夕的前一晚,父母亲都要拔回了生蒜、芹菜、角薯等等的农家菜。生蒜寓意着新的一年有新打算,芹菜寓意着新的一年做事要勤勤恳恳,角薯寓意着新的一年士气冲天。除夕那天,天刚亮,父母亲挑回两缸水,年夜饭就开始准备了。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,对普通人家来说,过年确实是一个美好的期盼、美好的享受。当灶炉头里的柴火熊熊地燃烧着时,父母亲一边在杀鸡,一边在蒸扣肉。这时候,我们三兄弟总是握着家里先前做好的花生糖、爆米花,美美地围在一旁看热闹。厨房前的母亲一脸笑意,毫不介意地用衫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,扬着满手的鸡毛说:“一旁玩去。”然后她又自言自语:“这个鸡太肥了,鸡肠子都是油了!”我们往厨房的另一边走去,父亲正专心切扣肉。不久,我们外出兜一圈回来时,母亲又在忙着拣生蒜和芹菜。弄好年夜饭,我们来到祖公屋弘农堂,恭恭敬敬地在祖公、祖婆等神牌前敬香、摆供、敬酒,鞠躬行礼。接着,我们便开始共进年夜饭。饭桌虽然是低矮简陋的八仙桌,但满满一桌的佳肴,荤素结合,飘荡着一阵阵诱人的芳香。我们瞪大双眼,垂涎欲滴,大有风卷残云之势。母亲满脸疼爱地对我们说:“不要急,小心吃,当心鱼刺。”一旁的父亲不忘教育我们,吃饭的时候要讲规矩,大人没有动筷子的时候小孩子不能先动,夹菜只能夹面前的,不能乱翻,要细嚼慢咽,脚不准放在八仙桌脚架上,诸如此类。 香喷喷的年夜饭,伴随着我们成长、工作、成家。 记得1998年,即是我的儿子出生的第三年,那一年春节特别冷,用农村话来形容,真是“赶狗也不出门”。父母亲冒着袭人寒冷准备年夜饭,当厨房里不时飘出氤氲的香气,年夜饭基本大功告成。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出来,色香味俱全,诱人胃口大开。母亲一边搓着手一边招呼我们吃饭。望着丰盛的饭菜,我们三三两两地伸长筷子,冷嘴吃热饭。看到我们的样子,母亲笑眯眼,大声说:“吃吧!吃吧!最好全部吃完,你老爸买回半缸虾米、鱿鱼、沙虫。”这时候,全家人团团围着碧丽华餐桌,一边吃一边聊天,从天涯海角说到天山漠北,从家长里短说到国计民生,个个充满激情。幸福就成了年夜饭中最鲜亮的主旋律。母亲边吃边为我们舀饭、添菜、盛汤。饭后,父母亲又给晚辈压岁钱,我那两岁多未谙世事的儿子捧着压岁钱,也嘻嘻欢笑起来。稍后,看着那一桌乱七八糟的饭碗,我和妻子捋起衫袖正要洗碗。母亲微笑说了声“我还没有老,你俩歇着”,然后将我俩推出厨房门外,生火烧开水洗碗抹饭桌。我们围在大厅彩色电视前收看中央电视春晚。突然寒冷的大厅涌起一阵阵的暖气。原来,父亲用荔枝木烧了一堆炭火,用一个旧锅盛着,抬出了厅。母亲道:“家里还有半屋柴,再冷也不用怕。” 不管日子如何变迁,不变的是蜜一样的亲情。 2013年春节除夕那天,这时候我已经从镇上调到市人大机关工作。下午三点半的时候,母亲几次三番地打电话给我,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吃年夜饭,说远在广州市工作的小弟老六已经回到家,又叮咛我不要买什么,家里的物品样样齐全。我说要等到下班才能回家。母亲不语,好像有什么话要说。这时电话的那边传来父亲严厉的话语:“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,不能私自回家,他什么时候回到家我们就什么时候吃年夜饭。”等我下班后在廉城坐最后一趟班车回到老家时,母亲痴痴地在门旁等我。她一见到我,顿时双眼放亮,脸上的皱纹水波一般荡漾开来,小孩子一般欢喜地朝屋里面大声呼唤:“你哥哥回来啦,斩鸡吃饭。”父亲捧出洗干净的砧板,小弟老四说:“爸爸,让我来斩吧。”父亲说,还是我来。这顿年夜饭是我懂事以来吃得最迟的一次,却是最好味的一次。吃着吃着,夜幕就降临了,品尝着父母亲做的年夜饭菜,感觉着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乐趣,心中幸福满溢。 春节又快到,我又期待着那洋溢着浓浓亲情的年夜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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